全国政协委员张毅：营造公平竞争环境，反对“内卷式”竞争

来源：@华夏时报微博

公平竞争，是构建新发展格局、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。正常竞争可推动市场发展、提升产业效率、改善消费者福利，而“内卷式”竞争则通过企业相互压价、低效恶性竞争影响社会经济发展。

全国两会召开在即，全国政协委员、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向《华夏时报》记者表示，去年12月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。近半年，通过调研，他深入了解制约企业发展的堵点、痛点，他认为“内卷式”竞争对各个行业、产业和企业个体发展都存在危害。因此，反对“内卷式”竞争，成为张毅今年提案的重点。

“内卷式”竞争本质上是不正当竞争

“‘内卷式’竞争下，没有赢家。”张毅认为，竞争有两种，一种是依法的良性竞争，它对于推动产业发展、技术升级、保护消费者利益都有好处。但“内卷式”竞争往往是不正当竞争，比如用低于成本价的售价，以挤占对手为目的的行为。

通过调研，张毅发现，有的行业中“龙头”企业以低于成本价销售；有的链主企业压缩链上企业的盈利空间；有的平台用“唯低价”作为销售手段，造成产能过剩、价格战、质效下降等问题，损害的是整个行业。

张毅举例表示，为吸引流量，一些平台出现了“唯价格论”的现象，但低价对消费者来说未必是真的好事，低价带来的一个大概率事件便是低质，而不是质优价廉。一味地低价竞争，会让良性竞争的企业失去再研发再生产的能力，最终影响的其实是消费者的利益。

记者了解到，光伏行业、汽车行业及电商行业都是“内卷式”竞争的重灾区。2024年以来，光伏行业就陷入内卷困境，数据显示，2024年前10月，光伏主产业链各环节销售价格快速下跌，多晶硅、硅片、电池片、组件售价降幅分别为38%、49%、30.4%、28.8%，由此导致我国光伏制造端（不含逆变器）产值同比下降43.17%。

在汽车行业，自2023年特斯拉开启降价以来，许多新能源车企纷纷跟进，据不完全统计，2025年至今，已有30多家车企启动新一轮降价。激烈的价格战导致行业的利润率大幅下降。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分会数据显示，2024年，汽车行业利润率仅为4.3%，明显低于下游工业企业利润率6%的平均水平。

而在电商行业，随着市场逐渐饱和，为了抢占市场份额，各大平台纷纷推出低价策略、巨额补贴等方式争夺流量。从“全网最低价”到“自动跟价”“全网比价”，在激烈的竞争下，部分平台为降低成本，忽视商品质量和服务水平，甚至出现虚假宣传、数据造假等问题。

今年年初，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宏观经济论坛（CMF）发布专题报告，归纳总结了“内卷式”竞争的核心特征包括同质化和低效低水平竞争：同质化竞争，企业重复建设、跟风扩产容易造成阶段性产能过剩，产能利用率下降；低水平、低效率的竞争，企业间通过相互压价以获取市场份额，导致行业整体利润水平下滑。

“内卷式”竞争不仅会导致企业行为“短视化”，引发“山寨模仿”“造假售假”等问题，从长期来看还会破坏产业生态，威胁行业健康，甚至削弱“中国制造”的创新能力、发展动力和增长潜力。由此可见，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已刻不容缓。

依法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

2024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，要强化行业自律，防止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。同年12月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，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。从“防止”到“综合整治”，中央对解决“内卷式”竞争问题的思路更加清晰。

今年以来，国家发改委、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在多个场合密集表态，强调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积极化解一些行业供大于求的阶段性矛盾。在行业层面，自2024年下半年以来，包括水泥、光伏、电力、快递等多个行业协会均发出倡议或签署公约，呼吁强化行业自律，倡导企业抵制低价恶性竞争。

据悉，全国多地已经开始部署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。北京市政府工作报告提出，将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规范异地执法行为。江苏省提出，综合治理一些行业“内卷式”竞争，促进产业统筹布局、良性发展。湖南省召开全省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，将破局招商引资“内卷式”竞争作为重要议题。

为解决“内卷式”竞争的问题，张毅建议，市场监管部门应针对重点行业重点领域普遍存在的突出问题，依法加强监管和执法力度，确保法律的有效执行。同时，各行业应主动建立标准，推动合法、良性的竞争环境形成。

从企业角度来看，张毅认为，企业应该主动避免参与“内卷式”竞争。他建议，将此类竞争中的明显违法行为纳入企业信用评级体系。信用评级对企业的融资、发债等经济活动至关重要，若因“内卷式”竞争被扣分，将直接影响企业的资本运作，从而在经济底层逻辑上约束企业行为。

此外，针对“唯低价论”的情况，张毅认为，应进一步压实平台责任，平台应充分应用大数据、人工智能标记等技术，通过综合分析及时发现异常问题。若平台强化自身责任，可有效抑制内卷式竞争。

此外，张毅还表示，检察机关可以通过公益诉讼、公益检察，抓取典型案例，既能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，又起到警示和教育作用。

责任编辑：徐芸茜 主编：公培佳